单颖和钟朗就穿过情侣装。只是单颖对这东西兴趣不大，钟朗也只是一时新鲜，所以只穿了几次便扔在衣柜底端遗忘了。
这段往事被赤瞳挖了出来，他不由得吐槽钟朗身在福中不知福。
这个愿望挺遥不可及的。赤瞳看着穿着白色情侣装的年轻人从身边路过。女孩咬着抹茶冰激凌，穿着九分裤露出光洁的小腿，轻巧的围着男友蹦蹦跳跳。银色脚链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？”
去吃冰激凌，穿漂亮的小裙子，哪怕窝在家里打一天游戏也好……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？
“欢迎光临!请问先生您想要点什么？”
“我来给她买几件衣服。”赤瞳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宽松舒服一点，带扣子的。还要一件裙子，可爱一点的。”
“她……吗？”她导购干了这么多年，什么光怪陆离妖魔鬼怪都见过。但真是第一次见到坐着轮椅来买衣服的。
但是显然她的疑问让客人不满意了。明明看起来像个没大学毕业的学生眼神居然那么犀利。随着他因为不悦而愈加低沉的嗓音，导购呼吸一滞。
赤瞳没多理她，自顾自推着单颖左看看右瞅瞅。
最会察言观色的导购员不禁松了口气，从货架这端小跑过去，拿出看家本事向顾客介绍：“先生，你看这一件怎么样？卡其色，蝴蝶边吊带裙，韩版的，面料非常舒服!正适合您女朋友这样的年纪!”
“是么？”赤瞳接过来在单颖什么比划。单颖很少穿裙子，因为她觉得活动不方便所以买了也不穿。大夏天穿着七分裤九分裤在大太阳底下跑。
现在跑不掉了，总能乖乖穿了吧？
……
从商场出来，天西已经微微发黄。金色的光芒撒在单颖苍白的皮肤上，稍微的让她有了点人气。
赤瞳推着她缓缓地在街道上走。
人的交谈声，脚步声，汽车喇叭声，引擎声，孩童的欢闹声；汽车尾气，女人的香水和化妆品，男人的古龙水和香烟，小吃热烈的辛香……
让赤瞳有了种脚踏实地的感觉。
这就是嘈杂的人间，他们的确是在人间游荡。
多少年前，单颖就被她奶奶抱着和街坊邻居坐在马路边的大榕树下。数着来来往往的汽车和行人。单颖指着飞速奔驰的轿车兴奋的大叫：“车车!”然后对着巷口躲着的钟朗大笑：“哥哥！”
这样一待就是一天。
小时候的单颖是最喜欢钟朗的。只有钟朗不在的时候才勉为其难跟着赤瞳玩。跟他在一起说的最多的话就是：“赤瞳，钟朗在哪里？”
有些时候爷爷奶奶农忙的时候他们就一起坐在田埂。看着满载这蔬菜瓜果的农车滚滚驶过。
“芹菜！茼蒿！甜瓜！”
大人们望着她大笑，接过邻居奶奶递来的甜瓜用衣服抹了一下捧着就啃。甜糊糊的汁水糊了满脸。
赤瞳眨了眨，眼睛回了神。
往事总是美好的。维度可以跨越，时间也不可以逆流。
过了马路，有一个小型的城中公园。孩子们举着小风筝嘻嘻哈哈跑过，大一点的孩子踩着旱冰朝他扑过来。
赤瞳眼疾手快的推着单颖转了半个圈，孩子铺了个空，脸朝下栽在地上。
小孩的父母见了刚想发怒就看到轮椅上坐着的单颖，一腔火气消失了一半反而不好意思的向赤瞳道歉。
尽管不怎么诚意，但赤瞳没有在意摆摆手往里走去。
单颖七八岁的时候也滑过寒冰。那种四轮相当笨重的旱冰鞋。在不算大的圆形场地里追着小伙伴满地跑。
那是她最活泼的一段时期。从此以后越大越孤僻，最后变成一个“高冷”的宅女。
前面有卖冷饮的。赤瞳砸了咂嘴，对单颖说：“要喝点水吗？我们去买好不好？”
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不远处飘来的烧烤的孜然香。如果不是因为单颖目前的状态，他们可能会跑过去大吃一场。
钟朗总是说这玩意不健康不许吃，可是单颖总是有一堆理由反驳他。诸如“人生苦短”“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”“反正一个月就只吃一次”的张口就来。别看她爱外面软趴趴的，其实比谁都能扯淡，歪理比谁都多。
但有一点是好的，饮料只喝白水，偶尔喝雪碧橙汁。所以家里的冰箱常年是空的，反正单颖也不喝。
“小伙儿，小伙儿！”
赤瞳愣了愣，尴尬一笑：“啊，抱歉。我要一瓶矿泉水，再要一瓶橙汁。”
“一共六块。”
“好。”吃记得自己还有点零钱边去摸钱包，摸了一半才想起零钱在轮椅后袋里就回头去找。却不巧看到一个小男孩在单颖面前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。
“喂，小孩——”不知道对着别人的脸看来看去很不礼貌吗？
“大哥哥，”小男孩手里烤肉串的油顺着铁签流到手上。他用油乎乎的手去触碰单颖的脸，难免的留下一串油手印。
熊孩子找死！
赤瞳刚要发作，就听到小男孩说：“大哥哥，姐姐在睡觉吗？”
赤瞳一愣，像一颗气球一样瞬间泄了气，唯唯诺诺的低头称是：“是啊，她在睡觉。”
“可是姐姐睡了好久。她都不跟我一起玩。懒虫。”
她确实是个懒虫。赤瞳不禁笑了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：“嘘，别打扰姐姐睡觉了，跟你妈妈走吧。”
目睹赤瞳情绪变化的女人小跑过来边道歉边把儿子抱走，打算回去好好教育孩子不要招惹奇怪的人，不要跟陌生人说话。
这孩子还是蛮招人喜欢的，起码心眼不坏。
赤瞳付了钱拿了水，倒了点水在纸巾上给单颖擦脸。
她脸上不只有油渍，还有孜然。凑近一闻还有羊肉的香味。
赤瞳笑的乐不可支，轻轻在她脸上舔了一口。
夕阳西下，太阳把天西头的云燃成火红色。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火烧云了。
赤瞳抱着单颖坐在树下，让她的头枕着自己大腿，享受恬淡的时光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赤瞳拿来一看。只见“钟朗”二字在闪烁着。他沉吟了一会，把手机扔到一边。
他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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