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慧雯不确定的看向钟朗。后者厉眼相向：“说实话，你看到了什么？”
“我看到……我看到……皮肤，肌肉，血管还有内脏……”赤瞳惊讶的说：“你果然能看到吗？！”
钟朗抬了下手让他小声一点，然后伸手放在了单颖的右上腹部说：“你看，我在摸哪里？”
张慧雯已经面色苍白一片，但语气已经很平静了：“你在摸她的肝脏……”
“准确一点。”
“那个，肝上的大静脉血管……肝门静脉。”
得到准确答案的钟朗收回手，看向张慧雯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：“你有办法控制自己不看到这些东西吗？”
“不能，我办不到！”张慧雯疯狂摇头，“我已经被这些折磨到崩溃了。”
“你有办法触碰这些东西吗？”
“不，不能。”忽的，张慧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领她惊愕的事实，“不是，你……你们可以碰到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吗？”
赤瞳纠正她：“不是看不见，是藏在封闭物体内部的东西。我们确实可以随意触碰，也可以取出。”
“可，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赤瞳说：“你是初中语文老师对吧。拿着一块你不太擅长。我们问你一个问题，回去自己思考一下吧。”
为了方便问问题，钟朗拿了张纸，用中性笔在纸上画了个立方体，说：“看好了。这是一个立方体，众所周知这是三维立体的，那么，”他在立方体内部又画了一个小立方体，并把八个角两两相连，“这是个什么东西呢？”
“这……”
张慧雯大脑疯狂的转动。她虽然不是理科生，学习成绩也不是太好，但某些科普还是看过的。
在钟朗把那副画拿给她看的时候，她心里实际上已经有了一个答案。只是合格答案听上去太过离谱，几乎已经摧毁了她的世界观。
她拿着这张纸喃喃自语：“我，我需要回家……静一静。”
“好的。不过我建议你应该视线去急诊包扎一下上课。”
张慧雯含糊的说了一声，跌跌撞撞的往外跑。
赤瞳拔下钉在床头的唐刀，说：“不用抓住她吗？”
“不用。要的就是打草惊蛇的效果。”钟朗拿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流到单颖被子上的一摊鲜血。赤瞳那一刀几乎伤到了张慧雯的手筋。因为角度的问题而没有伤到桡动脉很是万幸。不然床上的单颖可就跟着遭殃了。
他把被子卷起来，对床幔外面的人说：“喂，告诉值班的护士把被子给我换一下。就说我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割了手。”
外面被点名的护工吓了一跳，结果被子就要走，结果被一只手抓住。赤瞳阴恻恻地说：“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您应该很清楚吧？”
胆小的中年女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，连连称是。钟朗微微一笑：“阿姨您别害怕。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。拿回被子来以后您的工作就完成了，钱已经打到您账户里了。今晚辛苦了。”
然后他顿了顿又说：“今后有事情我会再次通知您，合作愉快。”
“……啊，好。合作愉快。”
护工得了一个天大的客户也不知道是喜是忧，拿了染血的被子小跑着出去了。
钟朗坐在床边一下一下按摩着单颖的大腿和小腿肌肉，帮助她活动关节。
赤瞳也活动着她的上臂，好让肌肉不会僵硬，关节不会废用。
除了日常的清洗护理，为了防止压疮，每几个小时还要翻身按摩。每天都要重复这样繁琐的日常工作。
也不怪久病床前无孝子了，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真的很绝望。
钟朗轻轻揉按着单颖的后腰骶骨，那里因为长期仰卧而微微发红。“派人去监视张慧雯。监视的同时还要保护她。与警察们同步执行。吃没听到我说话，赤瞳？”
赤瞳在沉思中抬起头来，赤色的眼中一片茫然：“你刚才说了什么？”
无奈，钟朗再一次把话重复了一遍。赤瞳点点头，钟朗又说：“你也要时常看着。虽说张慧雯是放养的，但到底是有主人的。保不齐那些虫子要回收她。注意，张慧雯就是死，也不能让他们拿到尸体！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
不再是平常铿锵有力的声音，这次他像是有心事一般，声音低落了许多。
护工拿来新被子，钟朗单手接过，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回家了，后对赤瞳说：“你在想什么？怎么心不在焉的？”
“我在想……算了。”有空再说吧。赤瞳若有所思的揉了揉眉心，靠在床旁椅上，困倦的合上眼睛。
……
单颖的磁共振片子出来了，显示右脑有一块两公分左右的阴影。医生解释是当时做手术清理血块时造成的，不会出现生命危险。
医生补充道：“忘了当时有没有跟你们说。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，但是，如果病人今后苏醒，可能会丧失一部分记忆。”
赤瞳：“哪一部分？”
“这我说不准。”
钟朗：“你说她有可能苏醒？几率有多大？”
医生摇摇头：“我所知道的有一例。”
一例……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……
等电梯的时候，，钟朗问道：“别闷着了，说说吧，你在想什么？”
“我在想她是不是痛苦，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意义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钟朗冷冷地说。
“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。”赤瞳看着数字不断的往下降，“谁知道单颖什么时候醒呢？一年，两年，五年，十年，还是一辈子？亦或许在某一个时间因为多脏器功能衰竭而死去？”
“赤瞳……”
“或许对她而言并不是坏事。她总算能见到爸爸妈妈和弟弟了。”
“赤瞳！”钟朗的一声怒吼让整个等电梯的人群愣了一愣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低声音说：“你可以闭嘴了！”
赤瞳笑了一下：“也不知道是谁让我说出来的。你在害怕，钟朗。”
钟朗表面上表现的很淡定，但是脸颊抽搐的肌肉暴露了他激动地心情。
听着赤瞳沉沉的说了三个字：“子非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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