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婷：“但是撒旦在我们被抓之前，同时给我们每个人都私发了消息，教我们面对警察的时候怎么说。然后就发生了我们难以理解的事情——”
吴令抢过话头，道：“我们甚至没有被第二次审问，好好在看守所睡了一觉，今天中午就被放出来了。连下午的课都没落下！”
我有点好奇了：
“撒旦让你们说了什么？”
众人，都沉默了下来。
我有点着急了。“你们快说啊，要急死我吗？撒旦让你们说什么了！”
陈婷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只有六个字：我们是被逼的。除了这六个字以外，我们所有人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。”
我心里一沉。
这就有点意思了……
我、们、是、被、逼、的。刚好六个字，简单粗暴。
所有人都这么说，警方也不会以为他们串过供。不过，这样一来，他们多半会被留在看守所里候审，怎么可能今天中午就放出来了？
陈婷又加了一句：“我今天中午冒充记者，给看守所打了电话。这时候，他们已经被洗去了记忆，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了。”
我当即拍案而起：“不知道了？怎么可能！当时教学楼里还有一整个班的学生加老师呢，他们都被吓坏了吧，他们也忘了？”
罗春霖摇了摇头。
“BBS，微信，QQ，博客，贴吧，我都找过了，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消息。我甚至找到了那个班的学生，然后发现他们也被洗脑了。”
我有点恼了——这相当于，赵志雄的死，完全没有被人记住。他死的悄无声息，刚好又没有父母家庭，就这么消失在了世界上，没有人会记得他。
这是多么凄惨的结局？
而我们，现在也面临着类似的结局。
“喂。”
我重新跌坐会座位上。
“你说的洗脑，是真的洗脑吗。”
罗春霖看着我，不甘地点了点头。
“是的，我和我手下的人围住那个同学，怎么问都问不出一点东西。那只是个普通的学生，不是职业演员或者特工。如果是故意闭口不谈，肯定会露出马脚。”
我绝望地和苏雅面面相觑。
我们不断努力，却只能让自己一步步走向绝望。可能最后到死的时候，也无法在撒旦面前，留下哪怕一点自尊。
我们面对的，到底是什么？
这顿饭，我们吃的心神不宁。
完全没有了当初结义时的豪情万丈，斗志高昂。
只因为撒旦，实在是太强大了，简直无懈可击。
陈婷一边故作轻松地嚼着什么，一边问我：“那个杀手，到底死了还是没死？”
我：
“不知道。我没能打死他，但是后面来的那一拨人，又补了三枪，我们没有机会看清到底打在了哪儿，他就被同伴带走了。”
陈婷沉默了。
过一会，又有人问。“后来杀出来的那帮人，到底是什么来头？”
苏雅苦笑了一声。
“我倒是更好奇一件事。”
我抬起了头，好奇苏雅在说什么。
“你们又是什么来头？”
苏雅道。
“那可是黑帮来的职业杀手，你们和他们在校园里枪战一场。可我下午去上课的时候，并没有看到你们中有人受伤。”
四座，再次陷入了吓死人的沉默。
我提醒了她一句：“林辉受伤了。被七点六二毫米的铅弹打进了右侧大臂的骨头，现在正在医院里救治。”
苏雅点了点头：“我知道，我是班长，这种事请假条是会经过我手的。可你不觉得，大家也太厉害了一点吗？”
我真想说，你也太厉害了点。昨天的表现，你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啊！
不过我倒是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，表示也对此感到很疑惑。大家的蜕变有点激烈，令人震惊。仿佛现在这全班的同学，也都被撒旦洗劫了心灵，大家全都变了一个人。
也就我本人还算正常。
可就算是我自己，我有没有被洗脑过呢？
这个问题，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。我决定不去想它，因为就算你想，也不可能想出结果来。
“我觉得，你说的这些，还勉强可以用奇迹解释。”
我是如此对苏雅说的。
“不要纠结了，你我昨天的表现，彼此都清楚——那些行为，都不是普通大学生能做出来的事。”
苏雅的身手，还有我的反应。大家第一次拿起枪来就和黑帮枪战，最后还只有一个人受伤。“我们不是士兵，在有限的忧虑中成长，磨炼战斗的技巧。”
我如此对她讲：“我们是在垂死挣扎。”
苏雅：“那以后，我们的工作……”
“好好过日子吧。”说这话的，竟然是平时最不要命的谢斌。
“一边享受剩下的时光，一边努力挣扎吧。不要想太多，也不要抱太大希望。对现在的我们来说，活下去的希望，已经是一种负担了。”
众人都表示赞同。
尽管谢斌这么说，接下来的一星期里，他还是老样子。
我们的大计划还在继续，谢斌不断地用生命试图激怒撒旦，而罗春霖则在一旁虎视眈眈，用新购置的电脑，不断监控着因特网。
可撒旦总是像看傻比一样看着他，不理睬他。
他只是时不时发一些没羞没臊的，毁三观的任务，偶尔心情好了，给我们发几个红包。心情不好了，任务就发的重一点。
班上人到现在为止，因为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人，也逐渐习惯了撒旦的存在。再没有过因为不信邪，而去违抗撒旦的人。
原本四十三人的班级，现在只剩下了寥寥三十五人。平时上课连教室都显得空旷了许多，再不愁占座，再不愁拥挤。
只是感觉有点荒凉而已，大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。
回到宿舍，宿舍里现在也显得空空荡荡的，虽说赵志雄之前因为我要监视林辉，搬到隔壁宿舍住了——但是徐大志和杨金龙那两张光秃秃的床板，依然非常扎眼。
我们看不下去，便把柜子里的杂物，一股脑扔到了他们的床板上。
这样，看上去就多少舒服些了。
我躺回到了床上，毫不犹豫地在手机上下载了几个游戏，消磨起了麻木的时间。这次，我很庆幸一整个星期都没什么事打扰我，可以让我在这段相对安稳的时光里——
好好放松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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