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人疯了。
他们几乎都在向上天祈求恢复到原来的模样，恢复到刚才到幻境之中。
他们跪在地上，几乎用上了所有的虔诚。
苏识风不理解，那不过是一场梦，为何会有那么多人为之痴狂。
他走在巷子里，眼见着一个个老人，磕头磕到倒在地上，额头青肿。可即便是如此，他们只是缓一会，便爬起来，继续向上天哀求。
苦苦地哀求。
从北州离开到现在，他从未见过如此虔诚的脸。
“无颜最喜欢看的，就是这种。”
赵绾说道。
“玩弄人性，真那么有意思么？”
苏识风的语气，有些怒火。
“于他而言，人不过玩物罢了。他创造的神物，都是用来玩弄凡人，从无例外。”
赵绾说道。
神明高高在上，凡人完全无法与之比肩而立。
这也是为什么神界被禁止往来凡间的关系，太玄法则，要维护平衡。
可即便是如此，神依旧给凡间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创伤。
“如何让他们恢复原来的模样？”
苏识风有气无力地问道。
他知道答案，也清楚自己无能为力。
所以，当赵绾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，他已经将思绪放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年轻人。
那个最开始与自己聊天的年轻人。
他两眼迷茫，再没有像之前那般乐观。
“泡沫破了。”
他说道。
“泡沫迟早是会破的。”
苏识风回答。
“但它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。”
那个年轻人的声音里，夹着怒火。
“你清醒些吧，凭着自己的力量，这镇子并非不能改变。”
苏识风试着劝说道。
“你什么都不懂！”
那年轻人大怒，抄起一边的柴火，朝着苏识风丢过来。
“我在这里没有离开，你以为，到底是为了什么！”
他疯了一般地对着苏识风怒吼，像是疯子一般地扑向苏识风，双手紧紧掐住苏识风的脖子，试图将苏识风掐死。
若换做以往，苏识风必然会还手。但面前之人，不过一介凡人，不管他怎么用力，都无法对苏识风造成伤害。
那个年轻人的眼睛，一直红着。
“你戳破了那个泡沫，你就是白水镇的敌人！”
年轻人喊道。
很快，那些年老体弱者，纷纷抄出家伙，冲过来，试图打死苏识风。
他们以为，只要这个冒犯上天的人死了，上天就会再次眷顾他们，给他们制造新的泡沫。
这便是人性。
苏识风仿佛看到无颜站在半空中，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。
“喝！”
一声轻喝，苏识风震退所有人，翻身逃离了。
郊外。
站在树上，苏识风闭着眼，回想着刚才那一幕，只觉得悲哀。
那群人，只想要梦。
然而很快，他又紧皱着眉头，苦苦思索着如何将那群人从梦中叫醒。
“莫要白费力气了。”
忽然，无颜的身影，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“他们，不会醒的。”
那张令人恶心的笑脸，此刻更甚。
“你毁了他们。”
苏识风说道。
“并非如此，是他们毁了自己。我在凡界使用里外镜前，都会告知他们，这样，会变得更有趣。大部分人体验过后，会莫名沉迷于此，鲜少有人清醒离开的。人性，就是如此。一旦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，即便是梦境，他们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。”
无颜说着，挥手将面前所有的一切变成星空。
之后，他缓缓走向天空，慢慢没入其中。
一双眼睛，在星空之中，看着苏识风，看着这一切。
“你要不要也试试，这里外镜？”
无颜笑着说道。
他太想知道，面前这太玄转世，到底会不会，沉迷在幻境中。
如那群已经不可自拔的凡人一样。
“我已经知晓里外镜的存在，更知道其后果，有何惧？”
苏识风站起身，直视无颜。
“是么？那些人，最开始也是如此。”
无颜说着，在星空之中，画出一面镜子。
镜子里，那些人的神情和语气，都与现在的苏识风一模一样。
然而结局，却和白水镇的那些人没有半分区别。
“里外镜能够挖掘出你内心最深沉的渴望。让我们来看看，你在这凡世，想要得到些什么吧？”
无颜的话音刚落，天空的星星，便汇聚成一只手，缓缓朝着苏识风而来。
“我便证明与你看，人性，不止于此！”
苏识风昂首挺胸，伸出手，与那星手合在一起。
只听一声嗡响，一切开始变化。
北州，竟是这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，之后，自己的视野也逐渐缩小。
呜哇呜哇。
孩子的哭声，开始在自己的耳边回荡。
那好像，是自己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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