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让阿七为难了，“短时间找不到这么多月光锦啊。”
月光锦出产本就不多，大户人家也没多少库存，都是用来裁衣服的。
用作红绸，是不是太奢侈了？
“重金收购，哪有买不到的？”谢浔甩了个眼刀子，嘟哝道：“一个个都不省事，磨人！”
“大人，属下……”阿七羞怯地挠了挠头，“属下哪里磨人了？”
？
谢浔懒得理他，驾马离开了起云台。
回到霓梦住处时，天已经泛起鱼肚白。
院子里空荡荡的，霓梦仍然昏迷不醒。
谢浔在窗前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阿姐，不敢上前，只是透过镂空窗户默默守着里面的人。
日月交替，一缕晨曦洒在霓梦脸上。
许是刺眼，霓梦终于皱着眉，转了个身。
眼见她差点摔下床榻，谢浔才慌忙进屋，扶住她。
“阿姐……”谢浔艰难开口。
霓梦仍静静躺着。
他蹲坐了床榻边，垂眸看着自己鞋履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。
“阿姐……我要娶苏姌了。”
他说出这话时，自己都觉得可笑。
不管苏姌把今天当做什么，他心底里仍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大婚。
可是，明明是苏姌劫持阿姐，把阿姐害成这样，他还是放不下苏姌。
苏姌说的没错，他真是禽兽不如。
辜负了阿姐，也辜负了娘亲和蓉姨的交代。
他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，还乐此不疲。
谢浔自嘲地笑了一声，“她不是厌恶我吗？我让她这一辈子都逃不开我，让她永远都活在我的阴影里，阿姐觉得这样可好？”
霓梦似是皱了皱眉。
她应是能听到谢浔说话的，只是无法回答。
霓梦手中还紧攥着苏姌的白玉镯子。
昏迷不醒了，还拿着苏姌的东西……
谢浔长睫微垂，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怅然：“阿姐，是不是想我杀了她，为阿姐报仇？”
霓梦的手指扣得更紧，艰难挪向床榻边上。
谢浔忙接住她垂落的手，白玉镯子落在了他手心。
霓梦指尖轻点。
谢浔不解其意，“阿姐……是让我能带着这镯子去找苏姌？”
霓梦眉头展开。
谢浔料想就是这个意思，又补充道：“你想让我去找苏姌算账？”
霓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急切，可她说不出话。
谢浔只能自己猜度：“阿姐要我把她揪到阿姐面前，跪地认错？”
“……”
“阿姐让我揍她？”谢浔抿了抿唇，“打女人不太磊落。”
“……”
霓梦深吸了口气，紧紧闭上眼。
谢浔揣摩不出来，安顿好霓梦，带着镯子悻悻然离开了。
办完府衙的事，谢浔提着大包小包的贺礼，又回了起云台。
院子里的人熙熙攘攘，挂红绸红灯笼，还有大红喜字。
他并未吩咐下人停止准备大婚，所以一切仍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。
谢浔扯过挂在红梅枝头的同心路穗子，心不在焉把玩着。
阿七忙晕了，一头撞在谢浔手臂上。
“做什么？”谢浔拍了拍衣袖，“喜帕找到了么？”
阿七摇摇头。
他家主子说大婚就大婚，说要月光锦就立刻要。
阿七哪里脱得开身，拱手道：“属下这还要去绣坊取大人的喜服和床褥呢！况且实在是大人说的喜帕……”
鸳鸯戏水的喜帕，实在太过普通了。
被大风卷走，阿七能去哪找？
“要不属下去绣坊买？那边花样多，肯定公主肯定喜欢。”
“不必了，管她做什么？”谢浔挥了下手，示意阿七退下了。
如苏姌所说今晚只要交易，尽兴就行，要喜帕做什么？
出自他手的东西，她也不稀罕。
谢浔远远就看到了闲置在院子里的凤冠霞帔，她根本没试。
谢浔面色晦暗不明，往院子外透气去了。
走到后巷时，谢浔眼前闪过一抹艳丽的红色。
那方喜帕原来就掉落在后巷街道里。
失而复得，谢浔眸光一亮，正欲上前去捡。
倏忽，一辆马车飞驰而过。
“让开！让开！”
那马按了铁蹄，横冲直撞。
这样踏过去，喜帕必然被踏成碎片。
那是他和她唯一一起为大婚做的准备！
谢浔猛地扑了上去。
马蹄刚好落在他衣袖上，只差一毫，手臂就会被踏得粉碎。
“疯了？马车也拦？”
车夫远远啐了一口，消失在小巷尽头。
谢浔将喜帕护在怀里，倒吸了口凉气。
总归是寻到了，他的心好像随风摇曳的蒲公英，归于尘土。
他翻了个身，仰望晴空，展颜小憩了片刻。
另一边，苏姌坐在梳妆台前，漫不经心给自己受伤的手指上药。
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房顶传来，“公主？你手没事吧？”
苏姌对着铜镜，扬起红唇，“本宫没事。”
伤是她自己弄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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