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听到。”谢浔冷冷道。
听到了又与他何干？
不是有顾锦程看顾么？他去岂不是碍人家的眼？
谢浔深吸了口气，带着阿七走出甬道，豁然开朗。
里面是一个三层的楼阁，满院子的脂粉香和女子的衣物。
两人悄声经过一楼回廊时，透过窗户看了眼。
大厅中坐着数十个姿容绝佳衣着华丽的女子，最前面有个老妇人在讲学。
“柳嬷嬷？”
谢浔记得此人宫中的教习嬷嬷。
“甬道里的姑娘们过得跟牲畜不如，这里的姑娘一个个倒是像极了贵妇人。”阿七感慨道。
要么被关在铁笼里受尽折磨，要么锦衣玉食去权贵府上当小妾。
有几人会甘于前者呢？
屈服了的姑娘便会被宁家安排在院子里，学习如何讨好男人，加之蛊术，京城那些权贵必然会被宁家控制。
这么大一张网，到底是宁家野心太大，还是他们背后另有其人呢？
谢浔做了个禁声的手势，两人继续往二层楼去，破窗而入。
二楼的书架上摆满了这些姑娘的资料和画像。
京城权贵也不是吃素的，宁家想把这些人安排入后宅，定然会给他们一个清白的身份，让人查不出蹊跷。
“大人！”阿七将一本书册递给了谢浔。
里面正记录着宁家安插在京城的所有眼线。
“这宁家手伸得够长的！连皇宫都有！”阿七讶异不已。
谢浔指尖摩挲着扉页。
按书册上的记录来看，这个局布了起码五年了。
可见从最开始，宁家就是假意依附于他，背地里到处撒网。
倏忽，回廊里有人吹着口哨走了过来。
“谁？”那人看到敞开的窗户，正要呼救。
阿七迅速将人拖进了房中，塞住了嘴巴。
“你们是谁？”男人一边慌张后退，一边威胁道：“擅闯宁家禁地，你们不想活了？”
“宁家还没那么大本事。”谢浔掌灯，踱步向前。
男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，感受到森森杀气，抖如筛糠，“不怕宁家，你就不怕纪……”
摇曳的烛光渐渐逼近，男人看清了谢浔的脸，瞳孔骤然放大：“耶律浔？！”
三个字如雷劈下来，众人皆愣住了。
男人自知说错了话，忙改口，“谢大人？！这里都是宁家做下的事，与我无关，与我无关啊！”
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，仿佛见了鬼一般瑟缩不已。
谢浔眯眼睥睨着脚下的人，冷然扯唇，“郑磊郑老板？好久不见啊。”
明明是一句普通的问候，经谢浔暗哑的声音说出口，却显出几分阴森之气。
郑磊眼珠子乱转，立刻伏在谢浔脚下，“谢大人放了我，求谢大人放了我吧。”
“那可不行，我得送你去跟你那姘头相会啊。”谢浔俯身，阴鸷一笑，“她在阴曹地府等了你十余年了，你可不能负了她呀。”
这郑磊是个人贩子。
当年谢浔刚刚逃离出质子府时，实在活下去，曾把自己买给了此人。
年幼的他没多想，在卖身契上签下了耶律浔的名字。
白纸黑字，还有手印。
这无疑是个随时都会爆的炸弹。
谢浔怎么可能留着知道他身份秘密的人呢？
这些年他一直寻寻觅觅寻找郑磊。
“郑老板这几年去哪快活了？”谢浔语气淡然。
郑磊知道谢浔是想打听他是否把谢浔的身份透漏给了别人。
郑磊眼神飘忽，干笑道：“大人明鉴，小的一直在宁家，帮宁家贩人，其他的话绝对不敢乱说半个字！”
“好啊，你先把卖身契还给我。”
谢浔可并不信郑磊的话。
此人一高兴，就把他的身份透漏给了他的姘头。
这数十年，谁知道他还告诉什么人了？
而郑磊也不傻，他知道把卖身契拿出来，等于丢了保命符。
郑磊含糊不清道：“卖身契、卖身契我早就烧了。”
谢浔“哦”了一声，“你爹娘和媳妇儿子都住在墨叶村吧？我猜明天他们就会失足掉下悬崖，你觉得如何？”
“谢大人！卖身契在、在……”郑磊一边后退，一边暗自摸索。
倏忽，他的手摁在了墙壁的机关上，“谢大人，你别逼人太甚，只要我摁下这机关，甬道就会爆炸！这栋楼也会受连累倒塌的！”
“你在威胁我？”
谢浔可不觉得自己逃不出废墟。
时隔十年终于抓到了郑磊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。
“你倒是摁啊！”谢浔面色平静。
郑磊的手颤抖不已，敲击着铜制的机关，发出刺耳的嗡鸣声。
谢浔则摩挲着下巴，观赏他垂死挣扎的模样，“现在就把卖身契拿出来，我赏你一个全尸。”
“大人……”阿七余光瞥了眼窗外，隐约听到了甬道里的震颤声。
他附在谢浔耳边低声道：“大人，公主和青月还在甬道里。”
谢浔手中烛台火苗微微一颤，一滴蜡落在了虎口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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