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吗？”
一城的百姓拿命都陪他做这种无聊的试验吗？
谢浔却乐在其中，指着城门下方：“公主且看看，他那点福气有什么用？”
话音刚落，顾锦程对着众人扬手劝解，“各位龙牙山是我的祖地，我敢向大家保证，这里是先皇赐的福地，绝对没有所谓的妖星！”
百姓正是民怨沸腾，谁听得进顾锦程说什么？
城墙下，杀戮不止。
苏姌双目微缩，脑袋中有些恍惚。
这场景太像上一世她死时的样子了。
城墙下百姓齐呼妖星，万民声讨。
城墙上，她被人束缚着，无从反抗。
锥心的记忆袭上心头，苏姌有些无力，抓住谢浔的衣袖，“谢浔，让他们停！”
“公主是让我出手吗？”
谢浔想让这些暴民安静下来，不过是一挥手的事。
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收手。
他就是要让苏姌看看，那个所谓与她登对的贵人，有多窝囊废。
顾锦程那点福气，怕是连自己都庇护不了。
“公主，别担心，我能护着你，不会有人伤到你的。”谢浔的下巴在苏姌肩膀处蹭了蹭，循循善诱。
苏姌深感不适，缩着肩膀避开了。
可她越是嫌弃他，他就越不放手。
他在身后紧拥着她，“要不公主同我说说，你俩都聊些什么，我考虑救救那窝囊废？”
谢浔低声轻笑，被彻骨寒风吹乱，吹进了城中。
城门内，顾锦程还穿梭在人群中安抚百姓。
可徒劳无功，暴民杀红了眼连他也砍。
这个时候，还分什么贵不贵人的？
都是一样的下等人！
苏姌也无暇他顾了。
记忆如潮，她身体就像那日坠落城墙时一样，浑身支离破碎得疼痛。
如今这番乱象，让苏姌越发觉得自己正殊途同归，走向一样的结局。
她默默后退，想要离这血腥又熟悉的画面远一些。
谢浔偏不，拉起她的手进了城。
谢浔带着她疾步冲进了杀气腾腾的人群中。
这数百双眼睛无一不充满敌意盯着两人。
满目鲜血，满身敌意。
苏姌只觉得头疼欲裂，“谢浔，你做什么？”
她不想再往前走了，她想离这些人远远的。
可谢浔十分强硬，一边拉着她往前，一边一字字挤出牙缝，“想让公主看看谁才有资格和公主并肩而立！”
他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。
杀戮声戛然而止，暴民的目光纷纷聚集过来。
可谢浔身上的威压太甚，众人虽不满，又不敢上前。
谢浔带着她一路冲破杀红了眼的人群。
众人举着武器，却又不自觉给两人让出一条路来。
他所过之处，无人敢拦。
他带着她走到顾锦程面前。
彼时的顾锦程衣服上溅满了血，忙上前，“谢浔这里危险，你快带公主避一避！”
倏忽，一道凌厉的光从背后袭向苏姌。
谢浔隔空挡住挥来的锄头，催动腕力，将偷袭的人抵在了墙上。
空气里都是骨头碎裂的声音。
只要他在，苏姌可以毫无顾忌，不必回头看。
这样都还不够格与她并肩吗？
谢浔不紧不慢，蹲下身擦拭掉她绣花鞋上的血迹和灰尘。
“有我在，不会让她衣裙染风尘。”谢浔安抚似地抚了抚她的背。
他纵使是个低贱之人，但他有能力护着苏姌，让她不受外界纷扰。
可顾锦程这窝囊废能做什么？用他的福气感动众生吗？
“苏姌，你看到了？”谢浔逼她看顾锦程那个狼狈样子。
什么贵人？
关键时候一无是处。
苏姌站在充满敌意的目光中，有些恍惚了，根本听不到谢浔在说什么。
“谢浔，先走！”苏姌深吸了口气，艰难挤出四个字。
“苏姌，不是你自己要回来的吗？”谢浔巴不得她多看看她这位贵人朋友有多惨，“既然回来了，就多看看！”
“妖……妖星！”
紧张的气氛中，一人扬声吼道。
人群立刻躁动起来。
众人充满敌意的目光朝她的肚子看来。
苏姌踉跄一步，下意识护住肚子。
“这里可没有第二个孕妇了，妖星一定藏在长公主肚子里！”
“对，长公主去我们包曲镇，包曲镇就暴雨洪水，来龙牙山，龙牙山又突然山间大火！她肚子里一定是妖星！”
“兰芝的孩子也是被这妖星克死的！”
……
人群顿时炸开了锅，将苏姌等人层层包围起来。
“妖星祸国殃民，罪不可恕！”
“妖星该死，以死谢罪！”
……
熟悉的辱骂声再次传来，苏姌木讷站在原地。
有人伸手推搡苏姌，谢浔跨步上前，扶住她的腰，茫然望向她。
妖星的传闻虽然一直都有，可谢浔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，根本没当回事。
流言为什么冲着苏姌来了？
“别怕！”谢浔见她面色苍白，握了握她的手。
苏姌立刻避开了。
搅动暴乱的是谢浔，拉她进旋涡的是谢浔，让他别怕别担心的也是谢浔。
她不需要他假好心！
苏姌混混沌沌往人群外走。
甚至有人袭击她，她都像看不见一样。
她眼神浑浊，脚步漂浮。
谢浔从未见过这般无助的苏姌。
便是在雪地里，在画舫上……
不管他怎么逼迫，她眼神从来坚毅，她有她的骄傲。
可她现在像个随风摇摆的烂布偶，没了生机。
她怎么了？
谢浔上前抱住了苏姌。
暴民的农具堪堪砸在谢浔背上，鲜血飞溅。
谢浔转过身，犀利的双目猩红，如捕猎的野兽。
众人且进且退。
顾锦程见他一副要杀人的模样，忙拦在他身前，“谢宴之，公主看样子不太好，先救人！”
顾锦程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谢浔暂时罢手。
苏姌此时表情麻木，眼神空洞无波。
“苏姌！”谢浔叫她。
她毫无反应，嘴里不停嘟哝着“妖星”二字。
谢浔被她这模样吓到了。
“张守将，安顿这里的人！”谢浔打横抱起苏姌，径直往四合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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