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的生活不还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嘛，我如果不去选择考编制，我现在还在工厂里飘着，一年撑死了四万多。绵羊、胖子不都是自己努力考上的，当然，池子运气好点，有个大神一般的亲戚，但是他也是有所付出的，哪有什么轻轻松松的事情。”
“那四石和燕丹那个不靠谱的呢？”钢蛋显然对我的一番论述产生了兴趣，尤其是论述身边熟悉的人。
“四石一家子都是铁路上的，他进了铁路也是正常的，虽然说铁路现在没有以前那么重要，但小日子还是可以的，最起码比一些私人的工厂正规许多，该有的福利一样不少，每个月的工资准时到账。”我一边说着，脑海里浮现出四石那张牙口层次不齐的笑脸，“至于燕丹嘛，他是可惜了。要是他父亲没出事的话，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认识他，唯一认识他的途径就是新闻里报道‘D城四少飙车被捕’。”
“他是红三代，军二代啊。”钢蛋脱口而出。
“那是，就连绵羊的爷爷当年也是燕丹爷爷的下属，燕丹爷爷当年在供销社可是响当当的领导，哪怕现在燕丹的父亲每个月也有可观的伤残补助，当然，我都是请胖子说的，他的话可信度要打个问号。”
“那个死胖子，整天扯淡。”钢蛋一提到胖子就像吃了一口沙子，啐了一口。
“你别看胖子整天吊儿郎当，他爸可是D城教育局的会计，我都跟他说了不少次，让他爸找找人调动一下，最起码不用整天在那个乡下的精神病院呆着，我看他是呆久了，整个人都神经了。”
随即，我听到钢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浓烈的烟味在他喉咙里打转，让他咳了好一会。
晶抱着小橙子晃悠悠的朝我这里走来，忙不迭的把烟蒂往沟渠里一扔，不过这一切丝毫没有逃过晶的眼睛，她正怒气冲冲的朝我兴师问罪。
“又抽烟！抽不死你，你让我和儿子吸二手烟，你还要好吧！”晶的骂声如同身影一样传了过来，怀里的小橙子正张着嘴欣赏四周的景色，小小的光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，没有被晶的怒气所打搅。
“是他的烟。”我指了指旁边的钢蛋。
“我的都出来了，行行，我的我的，你把中华给我。”钢蛋一看有利可图，立马承认烟是他自己的，从我这里把中华烟抢了过去，我只能哑巴吃黄连。
“来，抱抱你的小侄子。”我示意把小橙子给钢蛋抱一会。
“算了算了。”他推辞道，“我身上有烟味。”
“抽抽抽，抽死你们。”晶扔下这句话，抱着小橙子转身就走，小橙子在她怀里左顾右盼，朝着我露出了憨厚的笑容。
“下午你怎么说？”我朝着钢蛋问道。
“还能怎么说，回家玩英雄联盟。”
“还玩英雄联盟，一个没人玩的游戏。”
“话不能这么说，自从IG获得冠军之后，又有一帮人开始玩了好吧。”
“我真羡慕你们，这年头还有兴致坐下来玩游戏，你跟胖子、池子他们，真的，我是完全没有这种能力，我觉得我只要玩游戏，使命感就会让我如坐针毡，总想让自己忙起来。”
“你这个是典型的焦虑症啊。赶紧去胖子那里看看。”
“是啊，估计还真有点。我曾经也是经常玩游戏，11年在K城，12年在S城，13年在P镇，14、15年在J区，玩游戏玩疯了，现在想想，真的是浪费时间。”
“不然干嘛呢？在家里发呆？或者跟你们一样坐麻将台上搭积木？”
“想法子赚钱呗，你不是一直喊着没钱用？那就去做啊，光喊喊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，现在想赚钱的方法太多太多了，什么外卖、代驾、兼职，只要你肯花时间，不怕饿不死，所以我说这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呢，想想我刚毕业那会，哪有这些东西，12年，整个D城只有一种奶茶店R&B珍奶会所，光一个新民路开了6家，从头到尾，我和四石考察过的，你看看现在D城有多少种奶茶店了，什么50岚、口渴了、一点点、素匠泰茶一大堆。也就这么几年时间而已。”
“你们是可以的，没事跑去考察这个，你以前不也去摆地摊的。”
“是啊，这些都是我曾经努力过的，可惜都没能成功，也许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法成功，我能想到的东西，别人老早做烂了已经，我哪有那种商业嗅觉，况且D城这种小地方，能搞出什么名堂出来。”
跟钢蛋说了那么多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，他回家依旧打开电脑玩游戏，而我依旧还是个失败者。
我的失败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努力的不够，还轮不到说什么公平、天赋的层次。
在J城的工作还是站马路闲逛，从春寒料峭的3月，到烈日炎炎的7、8月，到秋高气爽的9月，如今又到了11月的初冬，这个文明城市的创建足足贯穿了整个18年，我也是逐渐适应了，习惯了这样的生活，也是这个文明城市创建坚定了我要回D城的决心。
虽然这种官僚主义、形式主义，这种不公平、潜规则哪里都一样，那为啥还不回家？
只要能回家，不管付出什么，我都愿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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