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浅灯一般很少出门，经理人也并不好催促她什么的，不过这天破天荒，她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联系。
顾方甚至有点受宠若惊，“的确是有一个艺术展览，怎么，你也要来吗浅灯？”
她并不是被邀请的画家，而且他们也不是一种类型的。
“嗯，我出来逛逛，能来接我吗？”
“这是当然。我现在就过来。”顾方道。
顿了顿，作为一个专业的经理人，顾方一边跟她发消息一边查询了一下更多的资料，然后说，“浅灯，今天你大哥也要来这个艺术展。”
顾方知道得挺多，所以不得不提醒这个然后顾虑她的心情。
那边似乎也沉默了一下，然后发了个笑容过来，“跟我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大。我大哥又不会凶我，我为什么要躲着他？”
甚至是反问的语气，倒是把顾方弄得有点不会了。他心想姑奶奶，这还不是因为你之前表现出过想要躲避的心思。
“好了，我知道了，马上过来接你。”
“嗯，我也看了一下这个，我从西门进去吧，你把我带过去就好了，不用陪着我的。”
顾方有点乐，“是过去找灵感还是因为无聊？”
莫浅灯知道他希望听见的答案，于是略一沉吟，“找灵感。”
看赏心悦目形形色色的人，怎么不算是灵感来源。
她划掉对话框，切换进另外一张图，展览会门口的男人身形挺拔，展览会本来就有很多摄像机拍摄，所以侦探换上人模人样的一套之后，近距离拍摄也还没有被发现。
今天不再是宽大严实的工装服，蓝色衬衣加腰身收窄的黑色制服，制服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，这种款式的衣服将他整个人的身材比例衬得鲜明直白，男人守在门口目不斜视，圆形帽檐在他的眉眼上压下一片阴影。
有来人过来问问题，也多是他旁边的另一个保安回答。
莫浅灯掐断这一小寸视频，把这几天打印出来的照片收到包里，然后换好鞋就出门。
顾方来得很快，立刻就接到了莫浅灯，一路往艺术展去。
艺术展这个时候已经开始，一下车就能听见那种城市里人群密集处的独特喧嚣。
顾方不知道为什么莫浅灯非要往西门走，东门才是正大门，他这会儿停下才发现，这两道门前面真是截然不同，前面的大门是鲜花红毯美丽的礼仪小姐，这西门绵延过去挺远一段距离，全是兜售各种零碎小玩意儿的。
并不是只有有钱人才来这艺术展，很多展区也有适合普通人看的，小孩子感兴趣的。
所以这边的生意，还相当好。
顾方把车停好，跟着就要和莫浅灯一起下去，少女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他，语气礼貌柔软，“您不用陪着我。”
顾方笑了笑，“我都过来了，不能一起看看。”
莫浅灯也是随口说，顾方要跟着逛，她自然没有什么阻止的原因，这个艺术展又不是为她开的。
她弯了弯唇，然后往里面走。
旁边的小孩子被母亲牵着，吵吵嚷嚷地缠着要买摊位上的玩具，不得不说这些老板也花了一番心思，兜售的货物也是比较特别的类型，一盯住潜在顾客，立刻就拿出来开口热烈介绍，“哎呀，小朋友真有眼光！这可是最新出的一款游戏盒，里面融合了好几种设计……”
他讲得兴头上，小朋友听不懂那些名词，却也被忽悠得眼神亮晶晶的，转头摇晃母亲的手臂。
妇人有点无奈，拿起东西打量了一下，蹲下去跟他说话，“那我买了这个东西你要听话？”
“好！好的妈妈！”
付了账，两人牵着又往前面走。
莫浅灯盯着前面这条两侧都被摊贩围起来的路，望见不少人的背影，有几分短暂的失神。
旁边的顾方叫了她两声，莫浅灯这才反应过来。
“浅灯你在看什么？”
她手揣在白色薄西服的兜里，笑了笑，“没什么，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。”
顾方立刻住嘴了。那可大概不是多愉快的记忆，他从来不刨根问底，一点儿问的想法都不敢有。
莫浅灯继续往前走，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，顾方给了她一个册子，上面有会展的各方展览区域地图，她合上册子，蹙了蹙眉，像是疑惑，然后径直走到人跟前询问，“你好，请问去雕塑展馆怎么走？”
顾方完全可以找路带路，但是他这会儿只是不近不远地跟着少女。
因为刚刚莫浅灯说，她想自己走前面。
顾方也觉得她愿意自己去交流的话，这算是一个好现象。
展馆相当热闹，人声不绝于耳，宋臬在听清楚少女说话之前，先看见了站在面前的她。
绿色的丝绸衬衣，领口斜系着蝴蝶结，白色外套有些松垮地套在身上，乌发就这么简单披着，唇瓣嫣红，即便这样简单，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。
不是那种精致明艳，而是一种很独特的气质，看上去清淡却又对人有着一种挪不开眼的吸引力。
宋臬跟她对视一眼，想起周末的事情，几不可见地拧了下眉，但是他在工作，也需要尽责任，唇动了动，“您说什么？”
少女这会儿似乎才看清楚他的脸似的，十分惊讶，“师傅，是你呀。”
“我差点又忘记了你的耳朵，我说…师傅你知道从哪里去雕塑馆吗？”莫浅灯又朝着他靠近了一步有余，这时候宋臬的身体反而僵硬得就像是一具雕塑了。
他没必要做出恐慌且大步后退的动作，不过这样的距离，她仿佛逗弄人一样，的确能把人吓得后退。
鼻息间甚至有她身上香水的味道，是一种很清淡的花香味，似乎在冰水里过滤过一遍的淡雅。
宋臬在原地一动没动，对她的问话仿佛有延迟，顿了顿，在少女踮起的脚尖退回了原地的时候，他才转头看向展馆里面，“在三楼的C区，沿着这边的楼梯往上左转往前就好。”
莫浅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里面来来往往的人，瞧着还有点拥挤，她个子娇小，理所应当地踮脚看，“啊，看不太清楚呢。”
“你能带我去吗，师傅？”
少女直勾勾地看他胸口，是她这个角度比较适合的平行视线范围。
上扬的尾调将后面的称呼咬得很慢很轻，甜腻腻的恍若撒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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