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斜坐起身继续问之前问过的问题，就想看惜春前后不一的态度。
“你父亲的仙丹炼的如何了？”
惜春知道这种人的性格就是喜欢打压人，想看人出糗。他们没有同理心，只在意征服别人的快感。
示弱能让他放松警惕，但同时，他的恶意也会注满。
“奴婢不知，奴婢进宫前，父亲已经不炼丹了。”
“唔，没有恒心！看来也炼不成什么好丹。你信这世间有神仙在吗？”
“奴婢不信，因为奴婢没见过。”
“蠢才！没见过不代表没有。神仙都飘飘乎逍遥天地间，哪里是普通的俗妇就能看见的。我说你蠢，你认不认？”
惜春低头，遮掩住脸上的表情道：“陛下乃上天之子，得天地精华，聪慧过人，自然看不上奴婢这种升斗小民。但奴婢在旁处，已经算是好的了。”
国朝末年两个上位者都是病态的，也就不怪这世道会乱了。而且很明显的是，太上皇无疑是其中最危险的。
“哈哈哈哈！”
太上皇听着她的回答，倒是更欢快了。他不喜欢聪明人，也厌恶蠢人，这种不上不下的，刚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。
他招手叫惜春靠近，等到接近一臂之内的距离时，漫不经心的捏起惜春的下巴，细细打量着。
“倒也有几分姿色……传旨，封宁国府贾氏惜春，做朕的婕妤。这明川商行既然是爱妃的嫁妆，朕就不管了。”
惜春神色平静，没有表现出抵触情绪，这叫太上皇十分的满意。见惜春不反抗，便真没了兴致，挥手叫惜春退下去了。
“朕晚上有空再去看你。”
“是，臣妾告退。”
她这一声，彻底叫太上皇没了兴致。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，又怎么会真对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动心思？
他的所为为的就是想打压她，侮辱她，同时，也是他对明川商行财富的侵占办法。都是自己媳妇了，派个人去管事理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？
像皇帝那般遮遮掩掩，叫元春去试探才更不可取。有时候出手就要强硬，要不然就只能等别人抢走了。
所以他是打心里瞧不上皇帝，认为皇帝就是再学十年，也赶不上他对权力的利用。
如今皇权虽然有败迹，却也还有些寿数。惜春无意现在就闹僵，自然听之任之。
反正她只是顶一个名额，这老头来了也做不了什么。
旨意传到后宫，惜春也不用去柔福公主的泽福宫了，直接随着传旨的太监到了皇太后安排的一处宫殿。
其实太上皇和皇太后早就分居多年，如今太上皇独自和一群年轻的嫔妃在一处，太后跟一群年长的嫔妃在另一处，早就与世无争了。
太上皇在位多年，如今只还活着的嫔妃就有五六百人。惜春作为正七品的婕妤，被分到了一位张姓嫔妃的初云宫侧殿。
殿里本身就有一个嬷嬷外带四个打扫的小宫女，皇太后又安排了两个大宫女和一对小太监，传凤旨说，叫惜春不用特意去谢恩了，就叫嬷嬷全权处理就完了。
她如今跟太上皇两看相厌，她如今又有正经的皇帝儿子照看，根本不用去管太上皇的脸色。
见他又糟蹋小姑娘，连理都不用理，底下的人就都会帮她办妥当的。
“小主家里也要派人去传旨，娘娘说小主年幼，可以格外恩旨。若是小主在家有用惯了的丫鬟婆子们的，都可以特旨跟随小主进宫。不知道小主可有什么人选没有？”
惜春打量着以后要住的地方，见条件不差，便笑着道：
“宫里什么都不缺，就不用特意叫她们来了。她们就是来了，这规矩也是要另学。还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的功夫呢，倒不用费这个事了。不过，还是要多谢娘娘的好意。”
惜春进宫前就把入画等人都安排走了，为的就是不想有让她心软的把柄。如今宁国府里除了秦可卿，都没有叫她在意的人了。
惜春做一脸天真状，跟来传凤旨的嬷嬷说话。她以后不一定会跟高位嫔妃打交道，但这些管事的嬷嬷却一定要维护好了。
她在身上翻了翻，只找到了一个压裙子的玉饰，便把它送给管事嬷嬷。如今的她也算得上是一清二白，两袖清风了。
这也果然应了宝玉的话，奋斗再多，也要看缘分能不能存住。
“小主不必担心财物花销，等会儿还有赏赐送过来，你如今就好好的，叫下头的人尽力伺候就是。”
管事的嬷嬷没有收惜春的礼物，她的眼里还有淡淡的怜悯。
任谁都知道太上皇是个就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了，如今还这么糟蹋小姑娘，真是在作孽啊。
她看惜春才这么点大，知道太上皇不过是想养一个“小玩意儿”，他这里倒是想如何就如何，可惜小姑娘的一辈子却叫人给毁了。
从前，太上皇只会找普通的民间姑娘来玩，如今选了惜春，也不过是看在宁国府后继无人的尴尬处境上。
如今也不知道曾经当家的贾敬会不会后悔，不上进，把闺女任由别人糟蹋。
不过她们都是皇权下悲哀的女人，也实在没能力改变惜春的境遇，便只能做一些顺手的帮助。
但惜春要的就是这种顺手的助力，只要没有人直接欺压她就好了。反正王朝完蛋后，她就可以随意的出宫了。
等人都走尽，惜春才借口休息去了卧房。
如今女尼姑鬼跟了她多年，法力也越来越强。
原本只能操纵得了小鬼，如今受了王朝末世的怨气，已经能做到操控别人心思的地步了。虽然只是片刻时间，但也足矣叫惜春能逃离这种尴尬的境遇。
可女尼姑鬼没这么做，惜春才明白她原来也曾经向往过皇权富贵。
惜春这会儿便想看女尼姑鬼今后是如何打算的，她在这里的大部分活动其实都是看对方的心思，如今她处于这个境地，实在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想的。
“太上皇的玩具可救不了世，我就是真做了皇太后也是面临一样的结局。”
惜春试着跟女尼姑鬼打商量，想叫以后的日子过的更好些，忽然就听见卧房的窗户被人轻轻敲击了几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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