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妈妈送我的成人礼。”苏唯亦浅淡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，平静无波。
苏远山和林叔相视一眼，皆是心头一跳。
最终，苏远山也没了欣赏房子的心情，拄着拐杖走到沙发上坐下，看着厨房的方向神色复杂。
林叔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，轻轻叹气。
苏唯亦出来时就看到身子佝偻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老人，和刚刚在门外见到的判若两人。
“小姐，我帮您。”林叔看到端着水壶走出来的苏唯亦，第一时间迎了上去。
苏唯亦浅笑，礼貌开口：“那麻烦林叔把流理台上的茶具拿过来吧。”朝着沙发走过去，“外公，喝茶了。”
压下心中翻涌的心绪，苏远山大笑开口：“好久没尝到小七泡的茶了，很怀念哪！”
苏唯亦半蹲在茶桌前，白玉般的手指握着青瓷茶具，烫，冲，匀，泡，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，犹如一副动态的画卷，赏心悦目。
屋子里很快便茶香四溢，苏唯亦亲自端了一杯给苏远山，“外公，尝尝我的手艺进步了没。”
苏远山双手接过青瓷杯，放到鼻子前闻了闻，然后浅浅抿了一口，只感觉唇齿留香，沁人心脾。
递茶过去，苏唯亦注意到老人的手枯瘦如柴，皮肤接近透明，老年斑清晰可见。
“哈哈，老林，小七这泡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进了，这茶香的很哪，你快尝尝。”
“真的吗？那我可得好好尝尝。”林叔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，轻抿一口，一脸享受，赞同道：“果然只有小七泡的茶有这个味道。”
“哈哈哈，今天可得多喝两杯。”
趁着两个老人品茶交谈之际，苏唯亦走到玄关处把还在宠物包里的summer放了出来。
小summer在陌生的环境中小心翼翼的试探着，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怯怯地打量着四周，透着好奇与兴奋。
苏唯亦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，透过落地玻璃窗折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一人一狗身上，平日里冷漠淡然的气质好似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烟火气，画面静谧而美好。
苏远山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，沉重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，和老林对视一笑，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庆幸。
一壶茶到底，苏远山到底还是打断了这样温馨融洽的气氛，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。
“小七，那晚是外公考虑不周才让你处于那样尴尬的境地，外公先在这里给你道个歉。你若真的不想，我们就去江家说清楚，把婚约退掉。”
苏唯亦给summer挠痒痒的手一顿，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又上来了，侧了侧头，不是很确定的问：“可是新闻稿不是都全网传了吗？”
“那些都是你舅妈无事生非在造谣，可以处理。”苏远山有些激动，怕苏唯亦误会，又立马补充道：“等你舅舅从临市回来，我让他们亲自上门向你道歉。”
苏唯亦眸色浅淡，漫不经心的开口：“既然是造谣，那应该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吧？重则应该可以坐牢的。”
似乎没想到苏唯亦会说这样的话，苏远山愣了一瞬，就连安静的坐在一边低着头的林叔也抬头看了她一眼。
“外公和林叔干什么都看我，难道我说的不对吗？”苏唯亦蹲累了，干脆抱着summer直接在地板上坐下，“而且那婚约我也是没有答应的，退不退和我没关系。”
苏唯亦每说一句，苏远山就感觉脸上疼一下，他是特意过来道歉的，但是却被她弄得无地自容。
“小七！”苏远山心情复杂的看着这样的她，语气沉重。
“外公，这事我真的不计较了。”苏唯亦直了直腰，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，“毕竟比起五年前的那些事情，这些算不上什么。”
“发生那样的事情我都没有收到过只言片语的歉意，如今这种小事倒也不必追着我道歉。”说着耸了耸肩，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，“您也知道，我一直就挺烦这些东西的。”
苏远山本就沧桑的脸上，在她提到五年前那些往事时神色迅速灰败下去，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让他怎么说，从何说起？
明明知道那人的意图，可还是为了苏家的利益、前途把她卖了？
苏远山的心紧紧揪着，呼吸渐渐粗重，手上青筋暴起。
林叔看着情况不对立马上前，拿出了随身带着的药瓶，轻拍着背让他平复心绪。“老爷您现在情绪太激动了，需要休息。”
苏远山心灰意冷的摆了摆手，吃了药以后，感觉好多了。
全程苏唯亦都没动，就隔着距离冷眼旁观，看上去很不近人情。可没人知道她放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，用力到指节泛着青白色。
那些血淋淋的过往于她而言是噩梦，可能这辈子都要身陷泥沼。
眼尾已经染了红，心跳的很快，苏唯亦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住了，突然感觉自己手上湿湿的，低头就看到summer伸着舌头带着讨好意味的舔舐她。
“对不起，吓到你了。”苏唯亦温柔的安抚summer的情绪，“你还真是个小天使。”
但是那一刻她绝望的情绪太强烈了，甚至连隔着一段距离的苏远山和林叔都感觉到了。
苏远山没脸再待在这里，也知道自己没立场求得她原谅，但想到她刚刚不正常的情况，还是犹疑着问了一句：“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？”
苏唯亦已经恢复了刚刚的样子，对他的提问没有回避，手撑着下巴，懒懒的回了句：“就那样吧。”
很敷衍的答案，但是苏远山已经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勇气，他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却又害怕得到更详细的回答。
当年他沉默的做了柳芳的帮凶，如今这样的局面也是自己的报应。
五年不闻不问，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嘘寒问暖！
苏唯亦笑着送两位老人到门口，好似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，甚至还又拿了一瓶没有标识的药瓶递给苏远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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