壮士出了门，只看那街上人来人往，眼看到了吃午饭的时辰，那街上缕缕行行并不断人。
他看了一圈儿，并不见那女子，他回想了一番，那女子出门之后，似是往东去了。
壮士于是也向东而去，经过几家铺子，俱不见那女子，眼看前头开着一家首饰铺子，壮士估摸着那女子莫不是进了首饰铺子，于是在门口瞧了一眼，却不见那女子。
这时节，最热闹的就数茶楼酒馆，门口挂着的布幡被阳光照着，投下的影子就在墙根儿底下。
壮士看了一眼，冷不丁的瞧见那女子正站在个窄巷前头同个小乞丐说话。那乞丐年岁不大，瞧起来也就七八岁的年纪，他头发乱糟糟的，又赤着一双脚，仰头看着那女子，正同那女子说着什么。
壮士看看四周，并无人注意那二人，他又瞧见那窄巷口开了一家烧饼铺子，于是便从袖袋摸出两个大钱，走到铺子前头。
那烧饼铺子说起来是个铺子，其实不过是依着人家的铺面儿，支起的摊子，摆摊的是个一脸麻子的妇人。这妇人此番正低着头在灶堂里叉烧饼。撒着芝麻的烧饼热气腾腾的出了灶堂，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香味。
“方才出锅的热烧饼，有甜的有咸的，郎君来几个？”那妇人瞧见壮士，便招呼道。
“来四个。”郎君又摸出一个大钱，余光看向巷子口的那女子。
那女子俯身冲着小乞丐说话，末了又揉了揉小乞丐的头发，而后又给了那小乞丐一把什么东西。壮士听着声音，像是一把大钱。
“郎君好了。”那妇人把那烧饼包了起来，拿着草绳子串了递给壮士。
壮士倒也不急，又摸出三个大钱，“再来几个甜的。”
妇人应了一声，声音甚是轻快，那女子的身影也很是轻快，她仍旧向东去了，反倒是方才搭话的小乞丐进了巷子，也不知去了何处。
壮士提着烧饼，再看那女子已经经过了两三家铺子，他不着急，只不紧不慢的跟着。
阳光正好，落在身上，那衣裳褪去了凉意，也变得暖和起来，口中呼气之间也不见那满口的白气。
这一处，有酒香，有肉香，壮士转头去看，这一处酒楼客堂已坐了五六桌人。那小伙计在铺子里头忙的脚不沾地，掌柜的正在柜台上“噼里啪啦”的算账，时不时的伸长了脖子冲着后头吆喝一声，“怎地还不上菜，那锅子快些端上来。”
壮士掏出一个烧饼，入口倒是喷香有嚼劲儿，他吃着烧饼，目光时不时的看那女子一眼。
这厢两个烧饼下了肚，那厢就瞧见个墙根儿下站着的小乞丐，那小乞丐头发乱糟糟的，赤着一双脚。这时节，莫说是赤脚，便是穿着单鞋也觉得冷。
他方才明明瞧见小乞丐进了巷子，此番竟是又在这一处瞧见了他，壮士打量了那小乞丐一番。
壮士看那小乞丐一双脚黑中透着红，于是起了恻隐之心，只冲着那小乞丐招了招手。
“这烧饼乃是刚出锅的，你且拿去罢。”壮士一股脑的把手上的烧饼递给那小乞丐。
小乞丐也不认生，他接过烧饼，口中就笑道：“小的今日鸿运当头，方才那姑娘还赏了小的五个大钱，那可是实打实的五个大钱呢。”
“她为何无缘无故的赏你？”壮士问道。
“她问了小的几句话，小的就竹筒倒豆子给她说了个明白。姑娘一高兴。就赏了小的五个大钱。”小乞丐欢天喜地的说着，“那姑娘不仅模样天仙似的，也是个出手大方的，倒不像平时那假模假样的妇人，任凭小的费上半天口舌，才赏给小的一个大子儿，有的时候便是一个大子儿也没有嘞。”
“那姑娘都问了你什么？”壮士又问道。
小乞丐眼珠子一转，露出一口小白牙，“你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，不然怎地一味打听人家？”
壮士抬头瞟了一眼，看那女子尚在三丈开外，于是口中含糊道：“你只管告诉我就成，若是说的好，我便再给你五个大钱。”
“郎君可不兴说假话哄小的，说是五个大钱就是五个大钱。”小乞丐唯恐壮士会反悔，口中又添了一句，“小的可不是那乡下的毛小子，小的懂的可多了，一般人也糊弄不过小的去。郎君既然要赏给小的五个大钱，小的若是一会儿回了话，郎君可不许耍赖。”
壮士随即摸出了五个大钱，也不急着给小乞丐，口中又把方才的话问了一遍，“那姑娘方才都问了你什么？”
小乞丐盯着壮士的手，口中兴冲冲的说道：“这女人家就爱瞎凑热闹，若是凑不到热闹，便要打听热闹，那姑娘方才同小的打听城外的戏台子的情形呢。”
“城外可是今日搭了戏台子？”壮士道。
“正是搭了戏台子。”小乞丐接口道：“不过今日那城外可是热闹极了，不只有唱戏的，还有砸场子的。你估摸着想都想不到，那砸场子的也是个姑娘。”
“那姑娘也不知撞了什么邪，人家戏班子唱的好好的，她非要愣头青似的冲了上去，也不说别的话，只一句一句的说自己该死，这可不就是撞了邪了？”小乞丐早就拿着烧饼吃了起来，边吃还边说，“这烧饼好吃，那卖烧饼的却不是好人，那妇人回回瞧见小的都要骂上两句，真真不是个东西。”
“那姑娘也没说打听这个做什么？”壮士并不关心谁撞了邪。
“小的没问，不过那姑娘倒是提了一句，只说是原本打算去看锦屏姑娘，谁知道铺子里头脱不开身，这才出来打听两句。”小乞丐回想道：“那锦屏姑娘你只怕也不知道，那可是戏班子里的名角，寻常你可瞧不见她。”他吃着烧饼，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：“锦屏姑娘背后可是有人罩着的。”
“她旁的还问了你什么？”壮士也不关心锦屏姑娘背后的究竟是神还是人。
“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……”小乞丐吃着烧饼道：“不过听说是个当官儿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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