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奴婢……奴婢……”椿儿冷不丁的瞧见黑衣人吓了一跳，舌头似是打了结，说话也不利索起来，“奴婢方才说那瞧见……瞧见老婆婆的……是个算命的瞎子……”她说到最后，又微微提高了音量，“那街里街坊举着布幡算命的，可不都是瞎子？”
“你方才并非这般说的？”黑衣人冷声道。
“她方才说的是小郎君是个算命的瞎子……”此番那小娘子倒是醒过神来，只口中说道。
“那……那……”椿儿对上黑衣人的目光有些害怕，只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：“那小郎君既然……能够……瞧见……旁人瞧不见的东西……那定然是能掐会算的……可不就是那算命的瞎子……”
黑衣人盯着椿儿，椿儿不由得对上黑衣人的目光，但见他目光之中流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，有些像同情，又有些像怜悯。
椿儿不知这黑衣人要做什么，她不由自主退后两步，只口中惊恐道：“这光天化日的……你要做什么……”
“你既然说的痛快，那便去戏台子上好生的说下去！”黑衣人一伸手，便揪住了椿儿的衣领。那椿儿转了个圈儿，只背这黑衣人提着衣裳朝那林子外头去了。
身在林中不能觉察，出了林子方才又听到戏台子上的声响，黑衣人一路提着椿儿的衣领，两人又一同挤入人群之中。
好在此番那出戏正唱到了要紧处，如此倒也没人留意到他二人。所以黑衣人只畅通无阻的进了人群，又一路走到了戏台子底下，也不知他使得什么巧劲儿，只把那椿儿推到了戏台子上头。
椿儿看着戏台子底下乌泱乌泱的人，心里头自然害怕，她伸手去摸帕子，却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，“你且照我说的去做，不然就戳瞎你的眼睛。”
椿儿顺着声音去看，一眼就瞧见了人群里头的黑衣人，他只抱臂站着，似笑非笑的看着椿儿，也不见他张嘴，椿儿便又听到了一句，“你只说一句，奴婢该死，说到正午头上，我便放了你。”
“奴婢该死？”椿儿口中不由跟着说了出来。
再说那唱戏的正到了要紧的时候，冷不丁的戏台子上突地多了一人，这人二话不说，上来就是一句，“奴婢该死”，倒把那唱戏的看愣了。
底下看戏的不知上头怎地了，就高声的起了哄，谁知那椿儿突然又高声喊了一句，“奴婢该死！”
这一声，好些人都听得真真儿的，连那人群里头的刘婆子也听见了，这刘婆子大张着嘴巴，不知椿儿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儿。
她身旁的婆子却是嘲讽道：“方才奴家就说这丫头是个嫁不出去的，此番看来，可不就是个嫁不出去的，但凡是个正经的，谁会作出这般的事情来？”
“奴婢该死！”椿儿又高声的叫嚷了起来，她面上带着一抹惊恐，只不停的叫嚷了起来，“奴婢该死！奴婢该死！”
这厢的动静，自然也引得石娘看起了热闹，她手上拿着个古楼子，口中津津有味的嚼着，一双眼睛不错眼的看着戏台子上的椿儿。
“娘子，那姑娘瞧起来倒有些面熟？”春花远远瞧着，总觉得在哪里瞧见过戏台子上的姑娘。
“且不说这女子究竟是谁，只这一句奴婢该死又是为了哪般？”宋如是手拿折扇，倒是一番正经模样。
“估摸着是迷了心窍了……”石娘咽下了古楼子，这才张了口，“这一处荒郊野岭的，若非搭了戏台子，平素哪里有人？这荒凉之处最多鬼怪，那女子定然是身子虚弱，这才招了鬼怪上身，瞧她这样子，那女鬼到底没有伤她性命的念头，不过是让她出一番丑罢了。”
石娘说的头头是道，春花却听得半信半疑，“即便是女鬼上身，也不该在这一处热闹之地？”
“那女鬼想来是有些道行的……”石娘笃定道：“所以才会现了身，只不过她为何偏偏上了那女子的身……”
椿儿只看着那椿儿眼熟，一时又想不起来，心里头又不大相信石娘的话，“即便上身也该是晚上才对……这人多嘴杂的……若是遇到个得道高人……她岂不是要魂飞魄散？”
“春花你有所不知……”石娘咬了口古楼子，“这得道的高人十有八九都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，若是寻常的女鬼，他便也糊弄过去了，如今这女鬼却是不好糊弄的……”
“那这一桩事情，怎地选了她？”春花又道。
“估摸着是心里头有鬼，这才招了鬼。”石娘面带了然之色，“这人心里头有了鬼，行事间自然有着不同，于是就招了女鬼上身。”
她们说话的功夫，那戏台子上的椿儿只扯开了嗓子，口口声声的，“奴婢该死！”
那唱戏的先前不知如何，此番匆匆醒过神来，只去拉扯椿儿，怎料那椿儿竟是使出了千斤坠一般，只站着不动，只口中叫嚷不停，她的声量起的高，便不像她的声音。
刘婆子只看着发了疯的椿儿，口中喃喃说道：“这丫头莫不是疯魇了不成……”
那一旁的婆子趁机又骂了几句，“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，只怕再嫁不出去了！”
椿儿的声音又响又亮，看戏的人总归是来看戏的，那一桩戏不唱了，便又唱起了这桩戏。虽然不知戏台子上的究竟是谁，但总归是来瞧热闹的。
如此，倒只有那卖炒货的小子吓了一跳，只暗自回想，“方才瞧这姑娘倒也一副正经模样，怎地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这副模样？”
这一众人有人看热闹，有人心里暗自思量，石娘吃完了古楼子，口中越发笃定，“这女子定然是被女鬼上了身了，许是她之前招惹过女鬼，又或是曾经欺辱过这女鬼，所以才招惹了这一桩女鬼上身。”
石娘说的笃定，宋如是却有些不大认同，她只看着戏台子上的椿儿，口中缓声道：“奴家瞧她招惹的只怕不是女鬼，而是个心量狭隘之人，所以那人才会让她这般出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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